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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有個微信群,里面都是我的好基友。群里充斥著各種時差黨,三天兩頭不睡覺。過年那陣興起發紅包,于是他們都算準時間,等到我睡覺之后才開始發紅包。我是一個有原則的人,從此困的時候絕對不睡,搶到一個紅包再睡覺。作為報復,以后每次聚會到凌晨兩點多大家開始犯困的時候,我都會放一首很嗨的歌,然后對他們說:“睡個毛線!起來嗨!”
有陣子老唐失戀,某天晚上在群里給我們集體發紅包,越發越多,我們也越搶越多。老陳最先看出苗頭,在群里問:“老唐,你別發了,說說你到底怎么了?”唐給我們發來一段語音,里邊的聲音斷斷續續、無比嘈雜,我們都知道他去了哪兒。老唐心情不好的時候,無論什么時間點都會出門,穿過人山人海去那家24小時速食面館。我們也都知道他喝多了。
小裴也在上海,二話不說出了門去那家面館找他。群里剩下的九個人一個都沒睡,等著小裴給我們直播最新的消息。婷婷一直是我們中最早睡覺的,她的生物鐘無比規律,晚上十一點睡,第二天七點起床。那天我們等到了凌晨三點,小裴才在面館后的停車場找到睡在路邊的老唐。這期間我們都讓婷婷去睡覺,我說:“婷婷,你先去睡覺,如果真有什么事,我一定第一時間打給你。”婷婷回:“不行,只要沒有消息我就不安心,我不安心我就不能睡。”那是我印象里婷婷睡得最晚的一次,哪怕她失戀,哪怕她不開心,她也能按時睡著,除了這次。
第二天,我們數好自己搶了多少紅包,每個人都默契地原封不動地還給了老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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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陳2013年訂婚,他在南京,我在北京,訂婚那天一早我有活動要忙到中午。老陳說:“沒關系,你忙你的,等到結婚那天準時來就行了。”我說:“不行,我還要看著你哭呢!”我到南京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了,坐在出租車上我一直看表,生怕錯過了時間。出租車師傅看我一直看表,問我:“要跟女朋友約會嗎?”我說:“是我最好的朋友訂婚。”師傅說:“那一定得去!你別著急,我一會兒肯定開快點,保證你按時到。”后來師傅把我按時送到了酒店門口,至今師傅的長相我都記得。
原本和我一樣不能來的還有大頭。大頭在武漢,他那天要加班,跟領導怎么請假都請不下來,說是特殊時期不允許請假。我們也知道大頭的工作忙,他自己都常常顧不上吃飯,晚上只要客戶一個電話他立馬就得爬起來打開報表,徹夜不休地工作。我剛到南京時打開微信,就看到群里跳出了大頭的信息:“老陳,你們等著啊!哥這就打車去武漢火車站!不用等我,你們準時開始,但我一定到!拼死也到!”
從漢口到南京最快的動車也要三個小時,大頭到達酒店會場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,很多賓客都走了,我們這桌卻像是剛開始。他走到我身邊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,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摔,扔掉自己的領帶,說:“累死老子了,還好今天能到。”我看著他的樣子哈哈大笑,說:“大頭,你的發型凌亂得頭更大了。”大頭拿出手機也笑了起來,說:“你還好意思說我,你看看你的眼睛又小了。”我說:“我眼睛小有什么關系,你看看,老唐這么大年紀還長痘!”老唐拍案而起:“你大爺的!不是說好不提這個話題嗎!”
后來我們整桌都笑了起來,那是2013年我們最開心的一天,我們拍了一張合照。照片里的小裴和婷婷眼眶還是紅的,我故意瞇著眼睛,大頭沒有整理自己的發型,老唐把長痘的左臉對著鏡頭。那是我們幾個最丑的照片,卻是我們最珍貴的照片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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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,我剛在墨爾本看完演唱會,在日記里寫:“人生有多少個青春能揮霍,又有多少個三年可以浪費。我們總是麻木太多、受傷太多,也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發現,原來幸福只是一件可貴的小事。看演唱會的時候,我也還是會想,什么時候我也能有三萬人,聽著我說話的三萬人。我把自己的旅行帶給你們,我把自己的感悟帶給你們,我把自己的倔強帶給你們。天亮以后,我們各自離開,各自開始自己的生活。”包子在下面回:“你可以的。”
2013年,我人生的第一場簽售。我一個人在北京,想著要穿得體面就準備了一件襯衫,可因為在北京待了幾天加上我這個人粗心,襯衫奇皺無比。我一早就起床,問前臺借了個熨斗想著自己把衣服燙平。結果把衣服燙了個洞,這是我帶的唯一一件襯衫,我覺得天都黑了。我只能坐在床頭一邊聽著歌一邊對自己說,沒關系,不過是一個不好的開頭而已,一定會有個好結尾。然后我聽到手機響,是婷婷給我發的信息:“我今天早上起了個大早,特地去給你求簽了,是個上上簽,下午一定會成功的,一定會順利的。我們都看著你走到現在,我們都對你有信心。”
然后我就看到群里所有人都給我發了照片,是他們在各自的城市給我寫的祝福語。老唐說:“你眼睛這么小,一定聚光,所以放心吧,世界的美好逃不過你的眼睛。”大頭說:“雖然你沒有我帥,但你還是有顏值的,哈哈哈,加油,我們信你。”小裴說:“你要是高一點我就一定嫁給你了,哈哈,你看老天沒讓我嫁你,他肯定會在別的地方補償你的。所以今天你一定行!”我在群里回了個笑臉:“你大爺的,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!”然后一遍遍地看他們給我的祝福,覺得渾身都是動力。那天我記得特清楚,是2013年6月1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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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第一本書的失敗,其實我做好了沒有人的準備。但那天來了很多人,晚上回到酒店,我一邊看著大家給我的禮物一邊發呆,莫名地想流淚。拍了張照片到群里,老陳瞬間破壞了我的心情:“哈哈哈,你居然也能收到這么多禮物。”然后他特別正經地給我發了個:“恭喜你,為你開心。”其實我們剛開始認識時,大家都是一副高冷難以親近的樣子,熟了以后才發現大家都是逗逼。我和他們的相處特別自然,彼此開著玩笑,卻又能在彼此需要力量的時候正經地推彼此一把。
這么多年,我們都起起伏伏。我們做錯事,我們走彎路,我們愛錯人,失戀時我們一起天黑,難過時我們一起等天亮。幸運的是在茫然失措時身邊有這群朋友,他們讓我毫無理由地相信,未來一定會變得好一點。有些事情值得你拼盡全力去做,有些人值得你赴湯蹈火,比如夢想,比如一直陪你的好友;但那絕不包括為了面子做不愛做的事,挽回一個決心離開的人,失戀后的自我放逐。我的精力有限,絕不為不值的人又傻又累又像狗;我的時間寶貴,樂在其中才是我投入自我的理由。
有些友情怎么放也不會久,只要相遇就覺得時間沒走,那是唯一能打敗時間的東西。可遇不可求,但能遇到就是一輩子的幸運。這些友情,值得我拼命去珍惜。
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所有熱情,卻還是愿意買一張去往遠方的車票,那一定是因為,你們也在去那里的路上。